第2章 对不起 试读章节

赵氏夫妇下了飞机，看到漫天飞雪，不由得恍如隔世。从京市出发时，还是穿的秋装，到了西南，已经冷的直打哆嗦。赵先生帮妻子整理了一下围巾，扶着她向出口走去。

在机场出口，酒店派来的车旁，司机师傅看到是赵氏夫妇，热情的走上前来打了招呼，并作了自我介绍：

“赵先生，赵太太，你们好，我是你们的司机小刘，在西南这边我都很熟，有什么事儿你们就尽管吩咐。”

“刘师傅，是吧？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。”赵先生与司机刘师傅一边握手，一边说道。

打过招呼，刘师傅赶忙帮赵先生把行李放到车上，并招呼二位客人上车。

车子缓缓驶出机场。刘师傅看到赵夫人情绪不高，便贴心的指了指座位旁边道：“赵太太是有点缺氧吧？座位旁边有氧气，您吸一点会舒服一些，大概20分钟的路程，我们就能到酒店。”

赵先生赶忙打开氧气，帮妻子固定好姿势之后，问道：“刘师傅，今天下雪了，我们如果想上山的话，还能上去吗？”

刘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回道：“西南这边本来海拔就高，你们平原来的客人到这边来都要适应几天。现在这边又下了大雪，想上山要多等几天，不然你们会有危险。”

赵夫人透过车窗看了看外边的景色，一脸担忧。低声问道：“刘师傅，我们要去觉囊寺，我们夫妻有急事想去见慧德大师，请问您知道慧德大师在哪一个修行洞吗？”

刘师傅嘴里小声说了一遍慧德大师，稍稍想了一下，说道：“您说的觉囊寺在日喀则拉孜县欧布琼山，海拔已经达到了4600米，在欧布琼山上，有超过2000处的僧人修行洞和坐禅房，慧德大师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僧人，他的修行洞倒是不难找，但是要到山上去，现在天气又这么恶劣，不能操之过急。我一会儿先带二位到酒店住下，然后我就去打听慧德大师的地址，您看行吗？”

赵先生马上向刘师傅道了谢。

到了酒店房间，赵夫人赶忙拿出手机给远在京市的父母打了电话，询问小赵钦的情况。电话那边赵夫人的母亲说道：“钦儿目前的状况还算稳定，你们俩到了高原先适应两天，你还没出月子，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听到儿子情况还好，赵夫人不禁又流下了泪水。赵先生见状，赶忙为妻子擦掉眼泪，心疼的说道：“月子里不能哭，你这些天没休息好，又总是流眼泪，以后是要留下病根的，你要是身体不好的话，咱们儿子谁来照顾啊？”

赵夫人看着自己的爱人，这几天的脸色也非常不好，想到他也刚经历了大手术，又失去了生育能力，可是为了还在危险期的孩子，夫妻俩根本无暇顾及这些，再想到刚刚去世的另一个儿子，心里五味杂陈，伤心不已。

赵先生把妻子搂在怀里，安抚道：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，不管这次西南之行有什么样的结果，以后咱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在一起，永远不分开。”

被丈夫抱在怀里，赵夫人深深的吸了两口氧气，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第三天早上。

赵先生正在喂妻子喝粥，这时听到有人敲门。拉开房门，正是去打听消息、彻夜未归的刘师傅。刘师傅见到开门的是赵先生，很开心地笑了笑说：“找到慧德大师了。”

听到这个好消息，赵先生赶忙引司机刘师傅到屋内，请刘师傅坐下，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。

刘师傅接过热水，对夫妻俩说道：“慧德大师自从两个多月之前下山回来之后，就一直自己在洞中修行，闭关修行期间谁都不见，而且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修行结束时间。按照现在的天气，明天我能带二位到山上去，但是能不能见到大师，我就不确定了。”

听到刘师傅这样说，夫妻俩相互看了一眼。赵先生对刘师傅说道：“没关系，事在人为。那就明天劳烦刘师傅带我们夫妇上山一趟了。”

听到这，刘师傅爽快的答应道：“好嘞，放心交给我。那二位先忙着，明天早上我来接二位。”

第二天一早。

赵氏夫妇早早的起床，吃完早餐，在房内等刘师傅。赵先生在随身背的包里带了两瓶氧气，身体方面，赵先生恢复的很快，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摸爬滚打，身体素质非常好。想着山上温度会很低，又给妻子灌了两个热水袋，看着几乎瘦到脱相的妻子，赵先生摸了摸妻子的肩膀。赵夫人抬头给了赵先生淡淡的一个微笑。

车子开到山脚，已经不能再行驶。道路本来就非常崎岖，加之刚下过雪，非常的湿滑，车子再开下去，三人都会有危险，没办法，三人选择接下来的路程就步行完成。

下了车，赵先生帮妻子拉紧了衣领，刘师傅看到夫妻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，便主动帮他们背起了背包。就这样，剩下的1000多米山路，三人只能慢慢的爬上去。

三人来到慧德大师的修行洞时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。1000多米的路程并不远，但是这里海拔非常高，山路难走，夫妻二人又都刚动过大手术，所以这1000多米的山路走得非常困难，花了很多的时间。

在慧德大师的修行洞前，刘师傅恭敬的大声说道：“大师，我是外家弟子刘承泽。我有两位客人想要见您，请您指点迷津。您能见一下吗？”

等了一会儿，洞内没有传来任何声音，洞门也没有任何要打开的痕迹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，赵先生上前一步大声说道：“慧德大师，我是赵明远，我和我的妻子柳幼楠，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来请教您。请您见我们一面吧！”

说完又等了好一会儿，洞门还是纹丝未动。见状妻子柳幼楠深吸了一口气，高声说道：“师父，我是幼楠。两个月前，您说我会只有一个孩子，当时我根本不相信您的话。几天前，我的孩子终于出生了，可是我的双胞胎儿子只活下来一个。”

说到伤心处，柳幼楠的眼泪又流了下来。她握紧氧气瓶，深深地吸了两口，接着高声说道：“我现在真的只有一个儿子了，他叫赵钦。生产那天，我们遭遇了车祸，我的钦儿受了重伤，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，医生已经无计可施，是我父亲让我来求您的，请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，帮帮我吧！帮帮我刚出生的孩子，求您了，师傅！”

说到这儿，妻子柳幼楠已经再也无力支撑站立，伤心的滑落倒地，赵先生见状，赶忙抱住了倒下的妻子。看着仍然毫无动静的洞门，感到十分无力。但是夫妻俩已经没有任何办法，唯有等。

司机刘师傅见状也是感慨万千，把背包里的防风毛毯拿出来盖在了夫妻二人的身上，自己也在旁边静静的坐下，希望洞内的慧德大师能够见一见这对可怜的夫妻。

也许是看这对夫妻实在可怜，当晚的温度虽然还是很低，但好在风雪都停了，三人这一晚总算有惊无险的熬过来。

第二天一早，三人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着，这时响起了开门声，夫妻二人恍惚间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，抬头一看，正是近几日心心念念的慧德大师。

见到大师出门，夫妻俩赶忙搀扶着站起来向大师行礼，刘师傅也赶忙起来向大师打招呼。慧德大师看了三人一眼，淡淡的说了一句：“都请进来吧！”

听到大师的话，赵先生抱扶着妻子，跟随大师的脚步进入了修行洞中。刘师傅收拾好行囊，没有跟进去，只是示意赵先生，他会在洞外等候。

修行洞中，慧德大师为夫妻俩倒了两杯热茶。夫妻二人经过这一夜，真的是冻坏了，把茶杯抱在手里慢慢的喝着。

一盏茶过后，赵夫人率先打破沉寂，对慧德大师说道：“师傅，请您救救我的孩子，我的钦儿，生产当天，我们出了车祸，导致孩子心肺受了重创，现在连医生都没有办法治好他，如果再想不到办法的话，我就一个孩子都没有了。”

看着夫妻俩期盼的目光，慧德大师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
放下手中的木鱼，慧德大师看着夫妻俩的眼睛，认真的说道：“为了让孩子活下去，你们什么样的代价都能承担吗？”

听到大师的问话，夫妻俩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大师见状，口中连说“罪过，罪过。罪过，罪过。”

“你们的孩子，赵钦自身的运势并不足以支撑他的生命，想要让他活下去，必须要借助别人的运势。”

慧德大师看了眼柳幼楠，继续说道：“我欠你父亲一条命，今天就算我报恩了。你们记住，我会想办法让赵钦借助一个人的运势活下去，这个人来自于东北方向，是名女子，在见到赵钦之前，从未离开过东北方向，二十二年后，赵钦与这名女子必须结为夫妇，否则，在赵钦二十四岁生辰当天，将会暴毙而亡。”

夫妻俩听到大师这样说，顿时感到非常不可思议，赵先生问道：“大师，您的意思是钦儿借助运势的这个人以后会成为他的妻子，是吗？如果钦儿没有和这位女子结婚的话，钦儿就只能活到二十四岁是吗？”

慧德大师捻了捻手中的佛珠，轻轻点了点头。继续说道：“你们一定要注意，这名女子比赵钦大五岁，出生于六月初六，她的生命当中不能有除赵钦以外的其他男子，否则，赵钦还是会死。”

夫妻俩听到大师的话，感到非常匪夷所思。但是出家人不打诳语，一直以来，大师所说的话都非常准。虽然不敢置信，但还是默默的在心中记下。

大师闭了闭眼，沉思了一会儿，接着说：“这对于赵钦来说，毕竟是业障，所以在二十二岁生日那一天，见到这名女子之前，他都会失明。”

赵夫人听到大师的话，想到自己好好的孩子要承受二十二年的失明之苦，未来能不能和这名女子在一起修成正果也未可知，顿时难以接受。

赵夫人眼中含泪，连张了几次嘴却说不出一个字，赵先生见状，赶忙说道：“大师，我的孩子心肺受了伤，现在每一天都活得如此痛苦，难道未来二十二年还要让他什么都看不见吗？我的孩子还那么小，有什么业报就报在我的身上，求求您大发慈悲，让我的孩子少受一些苦吧！”

慧德大师并没有抬头看夫妻俩，只是继续捻着手中的佛珠，对夫妻二人说道：“要么接受二十二年的失明，努力和这名女子成为夫妻，要么生命就结束在这几天，二位施主自己选吧！”

此时，赵夫人已经泪流满面，她痛苦的摇了摇头，看向自己的丈夫，请求丈夫做下这个艰难的抉择。

赵先生看着自己的妻子，想到自己还在保温箱当中可怜的孩子，抿紧自己的嘴唇，最后艰难的做下了决定。赵先生重重的握了握妻子的手，抬头看向慧德大师，说道：“大师，只要二十二年后，我们的孩子和这名女子能够顺利结婚，安稳的生活在一起，他就能够平安的过完这一生吗？”

慧德大师点了点头。

得到大师肯定的答复，赵明远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子，坚定的回答道：“一切就按大师说的做。”

慧德大师闭着眼睛，捻着手中的佛珠。修行洞中非常安静，三人再也没有说任何话。过了很长时间，直到炉子上烧着热水的水壶发出尖锐的鸣笛声，慧德大师才缓缓睁开双眼，说道：“赵钦与那名女子的关系不可强求，否则一切都会反噬到赵钦的身上。”

夫妻俩恭敬地说了声“是”。

慧德大师又深深地看了夫妻俩一眼，轻轻地说道：“二位回去吧！”

夫妻二人向慧德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，没再说什么，便相互搀扶着出了修行洞。

刘师傅在外边等了很久，见夫妻俩出来赶忙迎了上去，问道：“怎么样？一切顺利吗？”

赵先生看了刘师傅一眼，无奈的笑了笑，说道：“不幸中的万幸，算是顺利吧。”

刘师傅听到赵先生的话，深深呼出一口气：“顺利就好，顺利就好，也不枉你们二位从那么远的地方到西南来，这几天你们俩也没有休息好，这下目的达成了，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。”

刘师傅转身把背包背在身上，对夫妻俩说道：“那咱们现在就下山吧，咱们加快点脚程，晚上就能到酒店。”

突然想到夫妻俩进入修行洞时，手里还拿着两瓶氧气，出来却两手空空，刘师傅奇怪道：“你们的氧气瓶呢？用完了？”

赵夫人突然想到，刚才从洞中出来的时候，一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，完全忘却了氧气瓶的事情，赶忙说道：“我忘了，在洞里呢。”

赵先生拍了拍妻子的肩膀，道：“没事，我去拿。”

赵先生进入修行洞中，却看到炉中的炭火已经被水浇灭，赵先生感到非常奇怪，便上前和慧德大师打招呼，但是不论说什么，慧德大师都毫无反应，赵先生只得上前伸手拍了拍慧德大师的肩膀，但是这一碰，原本还是打坐状态的慧德大师直接躺倒在地，赵先生吓了一跳，赶忙上前去扶大师。但是看慧德大师的状态非常不对，他试探着将两根手指放在大师的鼻间，没有呼吸！赵先生吓得坐倒在地，“啊”的一声。赵夫人和刘师傅听到洞中的声音，感觉不好，连忙跑入洞中，却发现赵先生惊慌地坐在地上，手指指着慧德大师的遗体，一脸惊恐。刘师傅上前看了看慧德大师的情况，发现大师已经圆寂，感到非常难以相信。

看到这种场景，赵夫人连连摇头：“怎么会这样？刚刚出去的时候，大师还是好好的。”

刘师傅把慧德大师的遗体安置好，跪在大师身边，祈祷大师一路走好。

赵先生过了好一会儿，慢慢说道：“是咱们的祈求太过于造孽，借了无辜女孩儿的运势让咱们的儿子活下去，又让无辜的慧德大师付出了自己的生命，怎么会这样？”

赵先生坐在地上，低着头，边说边痛苦地流下眼泪。

赵夫人恭恭敬敬的跪在慧德大师身边，说道：“师傅，我没想到会把你害成这样，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，继续说道：“您放心，我一定会对那个女孩子好的，今后有什么样的报应都由我一人承担，您放心走吧！”

三人从修行洞中出来，赵先生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，深深地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小姑娘，对不起啦。”